「——喂，小心一點。」

是個青年。伸手穩穩接住了我重心失控的身體。他的眼睛很亮，像海水拍上礁石時濺起的碎光。對上視線的瞬間，大概是習慣使然，他下意識笑了，過分陽光，甚至讓人一時無法做出反應。

那笑容下的視線卻一點也不迷糊。

他掃過我腿上的傷勢，眼神利落得像習慣了這種場面。不帶驚慌、也不焦灼，冷靜又平淡。髮梢的螢光色挑染在霓虹燈下反出異樣的藍綠，看久了總覺得像飄在死水上的毒藻，令人背脊發麻。

我一度懷疑這是幻覺。畢竟長時間缺水、缺氧，大腦也差不多壞了。直到那張莫名熟悉的臉靠得更近，在視線晃動的縫隙中撐住我。

「……伊波？」

我聽見自己喃喃喊出那個曾在新聞裡見過無數次的名字。

「喔？你認識我啊。」

他沒鬆手，只是把我往他懷裡一帶，像怕我會突然倒下。

「這附近不太安全，你破破爛爛的跑來這裡，不是迷路就是逃命吧？」

我沒回答，只是努力讓自己清醒些，盯著他的臉，想從他過於熟稔的語氣和動作裡辨認出什麼。

下一秒，他突然彎腰，一手撐膝就把我打橫抱起，動作自然得像做過無數次。那雙臂膀看著不寬，卻意外穩定有力。

……這就是英雄的日常工作嗎。

「先處理你的傷，其他之後再說。」

「去哪？」

「放心吧，我姑且還是英雄。」

他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，「而且……我很擅長照顧人。」

然後他轉身，大步走出巷子。背後是五光十色的城市霓虹，而我躺在他懷裡，只覺得世界像被強行翻過一頁。

視線又更糊了點，從下往上盯著他的臉，不笑的伊波和電視上的形象有些不同……說不清的淡漠，可能還有點冷峻。

那一瞬間，我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。